唉，十三歲的男孩——阿童木寒假紀事

心心媽媽

阿童木上個月度過了十三周歲生日，突然之間，仿佛成了一個陌生人，有了許多奇怪的想法和舉動，對我的回答不是：“哦……”，拖長音，就是：“知道了！”，再不然：“煩死了……”，稍不留神，就嗓門加大N倍，讓我每天都陪著小心，如履薄冰。不過仔細想想，其中也不乏亮點，成長，真正是——痛，并快樂著！

心心媽媽

（一）        離家出走未遂

長假剛過，學校尚未開學，我叫阿童木和我一起去上班，以便監督和管理，盡管有些不情愿，阿童木還是跟著我來到了偏居于漕河涇開發區的辦公室。
昨天下午接到銀行電話，趕快去處理一筆單子，我放下手上活計，朝正沉湎于一本小說中的阿童木招呼：“快，我要去銀行，趕時間，你馬上下來！”照例是一聲：“哦……”
從車庫開出車子，等了兩分鐘，還不見人影，打電話問前臺，小姑娘說阿童木還在看書，我放下話：“讓他自己想辦法回家吧！”一溜煙跑了。
辦完事，回到家，我跟阿姨說：“這家伙不守時間，他身上沒錢，如果打的回來，讓他自己用壓歲錢付，讓這個財迷記住教訓！”
左等右等沒見蹤影，五點半，阿童木打電話回來問怎么辦，先生仍舊讓他想辦法，他又：“哦！”了一聲掛了電話。
六點半，還不見阿童木蹤影，我和先生有些坐不住了：“這個傻瓜，沒有手機沒有一分錢，打著車沒有？要不要去接他？這么黑了，上哪兒去找呢？”焦躁不安中，漫長的十五分鐘過去了，大門：“砰！”的一聲被打開之后狠狠關上，宣告小冤家回歸。
“沒聽見汽車聲音啊，要不要付錢？”
阿童木拎著外套，渾身是汗站在我們面前，帶著勝利的微笑：“不用！！！”
“那你怎么回來的？”
“兩條腿啊，走回來的！”
“啊！”我倒吸一口涼氣，公司到家超過7公里，曲里拐彎不少，還要過外環，天全黑了，他居然敢花一個多小時走回來，“表揚一下，不錯！”
“我本來想GOOGLE 的員工可以住在公司一個月，我將就一個晚上也沒關系，后來一想，今天我還有一個小時游戲時間呢，不能就這么白白浪費了 ！”阿童木開始得意了：“我先用零食把肚子填飽，又抓了一大把放在口袋里，怕路上冷，把一瓶農夫山泉倒掉一半，灌了半瓶熱水，然后就走回來了，沒想到這么熱！”
呵，離家出走未遂啊！
“天黑了，你找得到路啊？”
“我先走到了上次我們沒打到車，走了很遠避雨的地方，看看方向好像不對，又走回漕寶路，找到一個指向龍茗路的路牌，再一直走到平時放學回家總經過的顧戴路，就回來了!”
“說得挺輕松，你怕嗎？為什么不打的？”我一邊說一邊估算著，包括他走的回頭路， 差不多有九公里了。
“怕啥？我就是不想花一分錢！”
“唉！”一直沒發聲的先生嘆了口氣：“知道阿童木財迷，沒想到這么財迷！！！”
    晚上整理衣服，發現這家伙的口袋里藏著兩塊巧克力、兩塊克力架、兩顆奶糖、一包旺旺雪餅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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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二）        第一桶金

阿童木迷上了魔方，在班級里引領了時尚潮流，教出了不少徒弟，其中有一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，突破了一分鐘大關。
我急了：“阿童木，你這個師傅，被徒弟超過了，不急啊？”
“有什么辦法，他用的是世錦賽專用魔方，你給我買的這個RUBISK太濫，實在不靈活，影響了我的發揮！”
有了這句話，我逢玩具店就進，終于大年初三在TOYLIFE買到了一個，阿童木在玩第三次的時候終于也突破一分鐘了，得意洋洋：“看到沒有，實力擺在這里！魔方多少錢？很貴吧？！”
“七十元。”
“還好，我以為很貴，所以沒提要求讓你買，拿自己的錢又舍不得……”
這兩天上淘寶，我突發奇想，一搜，天， 只要53.5元，虧了！
告訴阿童木，我以為他又要埋怨我不會過日子，沒想到，他眼珠子一轉：“哈哈，這么便宜！那我可以轉賣給同學，先彌補我們家的損失，再狠狠賺上一筆！”
“不好吧？幫幫同學是可以的，賺同學的錢就不應該了，‘君子愛財，取之有道’，這可不是正道！”我有些底氣不足。
“你那是什么老皇歷啊？羅杰斯六歲就開始賣爆米花，巴菲特也早早就開始賺錢，都成了投資大師！！！我十三歲，才開始嘗試，你可不要阻止我賺到人生第一桶金！！！”
“可那是在國外，不符合中國人的價值觀！！！”
“土！！！”
“那你試試看好了。”老爸發話。
“耶！”阿童木做了一個彎弓射大雕的姿勢：“我到QQ群上喊一嗓子，60元一個，看有誰要。”
“53.5元， 快遞費6.5元，正好60元。不錯！”
“那不行，漲價了，65元，如果有不止一個同學要，還可以節約快遞費，老媽，賺到的錢我們平分！”阿童木滿臉興奮地實施賺錢計劃去了。
半個小時之后，阿童木上來匯報：“太晚了，QQ群上只有兩個女生，一個不喜歡玩魔方，我怎么說都沒用，另外一個喜歡的，一口答應，不過一會兒又反悔了，說她們家實在太窮，拿不出65元，難道要我送給她？”
三四天過去了，阿童木只字不提第一桶金之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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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三）        勇敢者的游戲

年前度假的時候，阿童木表現得對大海沒什么興趣，一個勁地在玩沙挖陷阱，偶爾瞄一眼在海里撲騰得正歡的我們。我真是實在不能理解，好不容易來到這人間仙境，為什么他要把時間耗在這無聊的游戲上把脊背曬得發黑。
有一天，海上起風了，海浪怒吼著，一層一層向岸邊涌來，高的浪頭接近兩米。游泳是沒戲了，沖進浪里也只有隨波逐流的份兒，一個巨浪劈頭蓋臉過來，我被打得分不清東西南北，連翻三個后滾翻，退到十幾米開外的沙灘上，暈了半天沒緩過勁來，看看大腿和后背，翻滾的時候留下了一道道擦傷。在泳池里能一口氣游上2000米的我猛然之間意識到自己有多么渺小，生平第一次，對水有了一種敬畏，顫顫巍巍走回海灘邊上。依舊在挖沙的阿童木看到我這個狼狽勁，幸災樂禍起來：“哇塞，老媽你也有今天！！！”
“這浪真的很大，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！”
“有啥了不起？！”
“那你去試試看，我就不信你這個游泳半吊子有什么過人之處！”
“等著瞧好了！！！”阿童木果真中了我的激將法，戴上泳鏡沖向巨浪。
我得意洋洋端起相機，準備記錄下阿童木的“丑樣”，咔咔咔，一陣連拍，要命！兒子不見了，過了一會兒，大浪退去，只見阿童木也象我剛才一樣愣愣地坐在沙灘上。我剛要說：“不行就回來挖沙吧，別勉強！”卻看見他立了起來，蹦跳著沖進了巨大的白色泡沫之中，過了一會兒，他站著沖我揮了揮兩手，露出勝利的微笑……
隨后，阿童木就像一條小黑泥鰍，輕巧地在浪里鉆進鉆出，大聲笑，指導被沖掉泳鏡的老爸，還不時招呼我：“老媽，你也來呀，很爽的！！！”我是勇氣盡失，只有羨慕的份兒……
吃晚飯的時候，阿童木象往常一樣若有所思，突然抬頭說：“老爸老媽，沖浪真是一個勇敢者的游戲，只要你勇敢，能在適當的時機蹲下身沖進浪里，再大的浪也不能把你怎樣，而且非常有趣！”
這是我兒子說的話嗎？我還沒回味過來，他又說：“也許投資也是這樣吧？”
    這回我真的愣住了。
隨后的三天，風仍舊嘩嘩地吹，我仍舊坐在海灘上看著自由自在沖浪的兒子和老公發呆：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在兒子面前表現得事事象個超人？兒子不喜歡游泳，不喜歡奧數，是不是因為我給了他壓力，反正永遠不會比媽媽游得遠，不會比媽媽解題快？
我決定——讓兒子做一個勇者！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潮水過后，海面上只露出阿童木44碼的大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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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四）        腳比身先長

《心比身先老》是篇小說，只聞其名，就能感受到Blues淡淡的神秘和憂郁。腳比身先長，對于男孩，應該是歡快激越的Rock & Roll，就像河水順著生命的河流自自然然向前涌去，可是阿童木卻偏偏要把它變成費勁饒舌的R&B，拼著命追趕節奏。
本來聲音就很低沉的阿童木眼見著同學、朋友一個個都成了小公鴨，身高慢慢超過媽媽、甚至爸爸，自己卻毫無動靜，不免有些抓狂，家里、車里經常回蕩著他的吼叫：“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長高？！”
“快了快了，你的腳現在不是在加速前進嗎？腳比身先長，44碼大腳，將來的個子肯定不會矮！！！”
“騙人！”聲音立刻高了八度。
“小孩發育有先后，爸爸媽媽的經驗是晚發育的孩子往往會長得比較高。”
“我跳不過別人，老被人蓋帽；對抗吧，一下就被撞飛了；只能拼命帶球跑！我才不相信我能長高呢！！！”阿童木把他在籃球場上的失落都發泄在我們身上：“都是你們，不讓我吃垃圾食品，一年只能吃兩次麥當勞！”
每次一談到身高，話題就變得非常沉重，聲音越來越大，理由也越來越離譜……
曬過太陽吃過幾次牛排大餐之后，突然發現阿童木有些變化：視線開始和我齊平，我看他直楞著豎起頭發的頭頂有些吃力了。拉到鏡子前，我說：“看看，我們的眼睛在同一個高度了，你的頭發豎起比我還高了！”
“比媽媽只差一點點了，過兩個月就可以超過了！”爸爸權威性地宣布。
“真的也！”阿童木露出了久違的笑容。
接下來，我發現，從來不愿意和我有身體接觸的阿童木總是不停地撞我，我看他的時候，他總是得意地笑笑，奇怪：為什么他的視線總比我高？
“阿童木，你不要這樣！”老爸在后面大叫：“這樣純粹是一米六、一米七！”
原來，阿童木一直踮著腳走路，整整一天。
這一天陽光燦爛，第二天小腿僵硬，哈！！！

心心媽媽

（五）        財迷本色

每個人大概都有一個時期會患上一種病——胃虧肉，剛上大學那會兒，我每天都餓得發慌，現在輪到阿童木了。
家里做不好，度假的時候我們開始滿世界找牛排，給他補養補養。
在一家日本餐廳吃飯的時候，菜單上居然有牛排，驚喜得立刻點上，端來一看，花里胡哨的配菜不少，兩塊三角形的牛排埋在土豆泥里只不過是個點綴。切下一塊，我試了試，非常嫩，入口即化，不錯啊，可是阿童木搖了搖頭。
在一家中餐廳，黑椒牛排上來，份量不少，阿童木不聲不響吃個精光。
又到了一家西餐廳，紐約牛排也上來了，阿童木仍舊面無表情，不過發了一句：“這玩意兒， 有十二盎司嗎？坑人！！！”
我們找啊找，終于找到一家牛排屋，看到三十盎司的T骨牛排照片，阿童木笑了：“就這個！”
滾燙的盤子直接從烤箱出來，阿童木兩眼放光，把刀叉使得丁丁當當，鼓著腮幫子笑得象朵花。
“味道好嗎？”
他繼續動嘴神功，切下一塊扔在我的盤子里：“自己嘗嘗吧。”
“嗯，不錯！”
“對我來說，牛排和味道無關，只和份量有關，大就是好！！！”
望著阿童木神采飛揚的臉，我滿腦子只有一句話：“唾沫橫飛，方顯財迷本色！”